渴死我了

轻轨不到十八楼

我喜羊羊:

“轻轨不到十八楼,如果十八楼有人要乘坐的话,那他只能下楼了。”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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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在这条线路上干的第三个年头。重庆除了李子坝以外其实还有一条穿楼而过的轻轨,必停经站有且只有一个十八楼,全年不定期发车,我姓刘,这班列车的第十八任驾驶员。


   

我接任的那个驾驶员逼气冲天简直酷得没边,他拍拍我肩膀让我好好干,这次别搞砸。我不太清楚他说的这次到底是那次,毕竟我第一次在这趟线路载人完成得还挺顺利,等在车站门口为首的是一个叫黄锐的男人,身后跟着几个个子矮矮的小萝卜头。乘车需要等价的筹码兑换车票,黄锐交给我一份圆基化站台搭建企划书,身后的几个小屁孩一个递给我一张沾着眼泪的纸团,一个给我一颗海盐糖,最后那个皱着眉头说给我表演一段模仿秀权当车票。我隔着车门看见站台后面站着一个哭得抽抽噎噎的小孩,手心里的纸团有点发烫。我制止最后那个小孩试图蹲下模仿拉屎的动作,让他们几个上车。


   

那时我不知道那孩子叫丁程鑫,他的眼泪掉个不停,搞得我次次看见还是黄宇航的孙亦航送给我的纸团都难受个不停。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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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10月重庆的天燥得要把瓜田烧了,我接到上层电话,来十八楼接人。陈玺达牵着女友的手腕站在站台前面,他握着手机给我看注销微博的全过程。我脑子里一闪而过什么又飞快地消失了,伸手把他拦住:“对不起,这趟车只限十八楼的人坐。”陈玺达没有上车,说了句“谁稀罕啊艹”带着他的女朋友越过我从站台朝下跳。他站在风口像一只要长出翅膀的猪,他的女朋友我没看清长相,只觉得她的头发被风掀起来后露出额头,好光,好亮。


   

丁程鑫又出现在站台的柱子后面,我们对视了一眼,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,这次他没有哭了。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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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上层派我去了临时加塞的圆基化站,在那里我遇见一个差点认不到的人。三年前我载着黄锐到圆基化站时这里还什么都没有,现在再来一次总觉得一切都没变。展逸文一手拿着琴盒一手提着一整袋海盐糖,把糖拿过来问我够不够。他要把三年前的那颗糖换回来。


   

三年前他把糖给我的时候还叫严浩翔,我提着袋子问他去哪里,他说:“回楼上。”我愣了一下,跟他讲这趟车是单程线没有回头站,他抿着嘴站在那里停了一会儿,打开琴盒说:“我给你拉一首吧。”


   

于是我把他的琴拿走阻止魔音继续残害耳朵,把糖找到还给了他。另外一大袋我没有要,吃多了牙会疼。他抱着袋子捏着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,我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看他。


   

“这是我第一次开返程线。”


   

“这是我最后一个机会。”展逸文——应该叫严浩翔了——并没有因为我们同时开口而闭嘴,反而自顾自继续说下去,“我不能回十八楼的话,就只能去加拿大找我爸。”


   

“那你为什么要回去?”我在圆基化站停经时孙亦航出来看了一眼。他问我他过得好不好。我回了一句什么意思哦,他很无奈地走掉。那瞬间我蛮想请严浩翔先把拉琴的事停一停,邀请孙亦航也上来坐坐。但上层给我的指令只是接严浩翔回去,车上没有别的位置,孙亦航也没有筹码可以兑换多余的车票了。


   

“因为我还欠他第三颗糖。”


   

这是我第四次见丁程鑫。他陪着贺峻霖等在站台门口,严浩翔身体僵得像木头,被我一脚踹出去。他撞到贺峻霖身上,朝他伸出手里的糖。贺峻霖很冷地笑,说“不好意思哦老师,我戴了牙套,吃不得”。严浩翔把那颗糖塞进贺峻霖手心里,掰开他的手指插进去,把他拉到怀里:“我回来了。对不起。”


   

我隔着车门和丁程鑫打招呼。大概是一年见一次面所以变化尤为明显,他长得越来越漂亮,眼泪也越来越少。我很喜欢丁程鑫的眼睛,小时候亮亮的,泛着懵,现在水光充盈,要掉不掉,总感觉多了一层薄情。笑起来又蛮软和的,小狐狸一样。


   

他和我打招呼,说你好。自从第一次被他发现了这班轻轨的存在后,他成了每一次负责和我交接的人。也是在我停靠间隙唯一能搭上话的人。我跟他说孙亦航要我代他向你问好,丁程鑫有点犯困,低头揉了揉眼睛:“什么意思哦。我只认识班长。”


   

我的心又像看见那颗纸团一样被揉皱了。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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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次见丁程鑫是他送姚景元、宋文嘉、辜圣棵。姚景元上车前给了丁程鑫一个很大很大的拥抱,他贴着他耳边说了点什么,我没听清。说完以后姚景元和丁程鑫眼睛都泛了红,辜圣棵在旁边看着。姚景元进来把影视部的换乘票直接递给我,我拿着那张票,看姚景元坐到座位上,朝窗外的丁程鑫挥手。等丁程鑫回去以后宋文嘉慢慢踏上车板,他朝我摊开手,掌心里躺着一枚瓶盖。


   

“重庆的台阶很多。”他把瓶盖投进箱子里,“雨天也很多。”


   

“是,你要去哪儿?”我问他。


   

宋文嘉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又一眼:“影视部。”


   

姚景元全程没有说话,他靠在辜圣棵的肩头闭目养神。辜圣棵说景元,很快就是圣诞节了。姚景元嗯一声,提前祝你生日快乐。辜圣棵没说别的,只是揉了揉他的肩膀:你太累了。


   

到站后姚景元最后一个下车。他足够漂亮,足够让人挪不开视线,我看着他,他看着我,对我露出一个甜美如童的笑。二代训练生里他年纪最大,刘耀文最小。这两个人据说关系很密切,不晓得在做点什么。


   

把影视部的人送走后不到半个月我就去接了严浩翔,完成我轻轨生涯里为数不多的几次返程线。


   

事情变得有一点微妙。在接到上层让我去圆基化的通知时我很高兴,因为我可以不用再等一年才能看见丁程鑫了。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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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没有想过丁程鑫有一天会不会也来搭乘我的列车。我们每一次短暂的谈话都很仓促,他站在站台前,我坐在车厢里。这也是种默契。偶尔我也会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丁程鑫不会下楼,就好像结局预演过蛮多次了,次次都是这个结果。


   

丁程鑫问我如果平时想乘轻轨怎么联系我,我说这趟车轻易不来十八楼,如果要坐,只能下楼。他对我露出很迷人的笑,危险到我差点看不到他半只脚要迈进来。他问我严浩翔为什么可以回来?


   

我说,因为有人替他付了双倍车票。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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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次和丁程鑫见面前我是来过十八楼的,只不过那次他不在,所以不知道。那一次陈玺达也在车里。他运动员的体格在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,拳头握着坐在那里,默默说“他妈的,下次别让我再坐这辆车”。之后那次他的确没上得来。


   

那次他们的车票名叫台风十子,是团票,分量已经够重,理应不用再带什么附加条件。但李飞可能忘了和他们说,于是陈玺达给了我体重,陈泗旭给了我一张SDS自量表。敖子逸咬咬牙问我划了这辆车会不会阻止这趟旅行,李天泽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,把手里的一袋冰粉凉糕递给我,说回影视部。


   

“子逸。”李天泽抓着敖子逸的手放下,“你不是真的敖三,我也不是真的陶桃。”


   

我拿到敖子逸摘到的月亮和育才的校牌,把它们连同冰粉凉糕一起丢进投币箱。张真源站在箱子前面提了提裤子半天不知道摸出点什么,我把他腰带抽掉,扔进去。贺峻霖最后站起来刚要说话,我的耳机里传来上层给我的最新指示,情况有变,我载他们回去。


   

风景朝后倒退。贺峻霖站在那里看着外面,他张着一口好牙问我:“让人返程的票,用什么换?”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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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孩子回是回去了,但落下的东西都还躺在投币筒里。除了严浩翔拿回去的那颗海盐糖,其他都乱七八糟堆在那里。我跟严浩翔撒了谎,接他回楼不是我第一次开返程。一年多前,贺峻霖差点下楼的那趟返程线,他用了错过的三年换严浩翔能遵循内心做一个选择,而严浩翔用嗓子和小提琴换了贺峻霖平安喜乐。于是这多余的三年成了投币箱里多出来的那份车票。上层让我拿着,会有一天要用到。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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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半年多我又来了十八楼。现在是2020年,我即将开始轨道生涯的第四个年头。这一年我知道老大姚景元下楼后丁程鑫在的那个组合又重组出道了,老幺慢慢长大,有在试着替他分担什么。丁程鑫在出道会上说,谢谢你们让平凡的我变得不那么普通。这句话我有些耳熟,就好像我自己听过。


   

换位的top马嘉祺从来没见到过我,估计他从不知道站台的存在,也不知道李天泽在这里忍着眼泪倒流了多少。


   

“简亓,马嘉祺,这两个人都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。重庆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,但一个故事的结束永远会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。”


   

李天泽脸上挂着圣母落泪一样的妆容,他捏着换乘票把冰粉凉糕从投币箱里取出来,扭头转交给站在门口送他的贺峻霖。


   

“他让我买的,我买给他了,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欠对方了。”


   

敖子逸手里抓着碎掉的星星碎片走进来,他没有把月亮拿回去,剩下的星星也一并投进了投币箱。他问我这些够不够。这次他没有再意气用事地试图用划车来停止旅程,他沉默着,那些星星碎片丢进了投币箱,光还落在他身上。


   

我看着敖子逸慢慢点头,够了。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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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达影视部时姚景元在门口接应。所有人一一下车,敖子逸没有回头,很决绝地走人。我看着姚景元,姚景元看着我。他叹了一口气,用上层在耳机里传来的口吻一模一样对我说出那句话:志宏,你辛苦了。


   

他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,我认出来那是去年姚景元上车后在公司门口等他的刘耀文。我们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,那瞬间我知道除了丁程鑫以外,他是楼上人里第二个知情者。十八楼的老大和老幺,不错的组合。我知道我的工作可能做不完第四个年头了。


   

刘耀文迈步走进车厢里,他把多余的那三年从投币箱里拾起来塞进我手里,把我戴在头上的帽子摘掉,扣在自己头顶。我看了看车厢外,姚景元对我点点头,他说,你用得到。我把驾车员的外套脱下来交给刘耀文,他穿上,对我说这趟返程的双倍车票,有三个人付多少次都毫不犹豫。


   

我看着门关上,姚景元在站台对我们挥手。车厢开始朝反方向走,我们正在进行返程。我看到敖子逸指向丁程鑫的月亮重新回到天上,他的目光仍旧追随着小星星。我看到贺峻霖手里拿着的那碗冰粉凉糕不翼而飞,回到马嘉祺面对镜头朝李天泽说“我想吃”时两个人对视着溢出屏幕的好。重庆的台阶多,有月亮的夜晚,宋文嘉背着丁程鑫冲上楼梯,雨天他给他撑伞,肩湿了一半。那枚瓶盖回到宋文嘉手里,他把水递给丁程鑫。圆基化站在我面前轰然倒塌成白色地基,什么都没有改变。投币箱里的东西慢慢变少,变少,陈玺达的微博注销界面变成我自己的告别,“平凡的生活”几个字和“再见”一并刺进我眼帘。最后我最在意的那颗被丁程鑫哭湿的纸巾也消失,我回到十八楼的站台。刘耀文扭头看我,我对他点点头。这一次尚未迎来分别站台前当然看不到眼睛哭得通红的丁程鑫,我推开门走出去,霎时间站台在我面前消失,我也忘记了有第二列穿楼而过的轻轨存在的事实。今年是几几年。2020吗?那还是很遥远的一个时间。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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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2013年普通又稀奇的一天,我推开十八楼的大门,走进演播室,看见二代的试训生里站着一个脸蛋红红,眼神有些懵的小朋友。我看着他没来由有些鼻子发酸,走过去问他,你叫什么名字?


   

他有点怯怯地看着我,对我说:“哥哥,我叫丁程鑫。”


   

“你好,程程,我是刘志宏。”


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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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在这条线路上干的不知道第几个年头。重庆除了李子坝以外其实还有一条穿楼而过的轻轨,停经站有且只有一个十八楼,全年不定期发车,我姓刘,这班列车的第十九任驾驶员。


   

刘志宏这次会不会继续接替我当二十任我不知道,总之我不想继续接替他做二十一任了。不知道多少个轮回我接过刘志宏手里的帽子,姚景元一声又一声的“保护好他”我听了一遍又一遍。我们重蹈覆辙了太多次太多次。是时候作出什么改变。


   

我拿着对讲机问姚景元:“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从十八楼走?”轻轨本来就不该穿过十八楼,不是吗?要坐这不存在的轻轨就必须下楼,哪里来的狗屁道理。如果怎么改变都无法让他们一直在楼上待着,这趟接他们的班车本来就不该存在才好。


   

姚景元愣了一下,然后回复我:“是哦,我也想过圣诞节了。”于是我油门一踩,姚景元把试图联系他的黄锐电话挂断,十八楼的站台在我面前逐渐变成一堵厚墙,我隐约看得见里面11岁的丁儿懵懵懂懂对着镜头做着自我介绍。


   

下车前我问刘志宏11岁的丁程鑫是什么样子,他说,就像2016年他在三代试训生里看见你那样。眼神不会骗人,我一脚把刘志宏从2020踹进2013年。


   

姚景元在站台和你说了很多次的那句话这次真的会实现,丁儿。有人在楼上,有人在楼下,有人半只脚迈在台阶上。他们和你有故事,你和他们注定经历意想不到的分离。这楼里所有人都在飓风里付出过自己珍视的东西,他们支付着车票让轻轨能够开启,不后悔一腔热血着开始也无畏狼狈地逃离。他们爱你、宠你、离开你、冷落你、误解你、伤害你。但是但是,你一定记得姚景元对你说的。


   

“不会有人永远爱你,但永远有人爱你。”


   

丁程鑫,我们或许无法再在2016年magic相遇,在无数个轮回里我已经被你保护了太久太久。从现在开始你就这样继续你生命里崭新的六年不用担心,因为轻轨再也不过十八楼,在这一刻的永远里,我刘耀文最爱你。


   

-完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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